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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缘黄永玉的“大欢喜”-摸鱼集藏

结缘黄永玉的“大欢喜”-摸鱼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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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缘黄永玉的“大欢喜”-摸鱼集藏

张瑞田是长沙望城的老朋友了。三年前,张瑞田在望城策划并组织了首届书堂山当代文人书法周活动,现场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堪称盛会,展出的作品就收藏在望城区档案馆的中国当代名家书画馆内。近日,张瑞田与好友李金豹去衡阳,途经长沙,特绕道望城重温当年作品,感悟当年的盛况。
书画馆不大,很精致,两排樟木柜散发着浓郁的樟木香。据馆长介绍,柜中已藏有近千幅当代名家的书画作品,馆内可展出百幅左右,轮番更换展出。他们俩逐幅品评,兴致盎然。巧的是,在展出的百幅作品中正好有李金豹当年创作的草书宋秦观的《踏莎行·郴州旅舍》,书风豪迈,铁画银钩,墨韵生动,一气呵成。大家异常激动,特在作品前合影留念。品评完书法,两位欣然提笔,为档案馆题词。瑞田题“读书多节概,养气在吟哦”,金豹题“尘烟似梦”,并题记“己亥初冬瑞田兄携余过望城档案馆留此存念”。馆长感激不已,参观临近结束时,他突然想起馆内还有一件作品,想请大家一同品鉴。说完,小跑到樟木柜间,取出一幅卷轴,卷轴颇陈旧,看起来有些时日了。卷轴徐徐打开,大家眼前一亮,一尊裸露上身、憨态可掬、形态夸张的皆大欢喜佛斜卧着,呼之欲出(见附图)。画幅四尺整张,欢喜佛斜卧于布袋之上,人物和布袋约占三分之二的画面,上有题跋“皆大欢喜图”,小字落款“铜官陶瓷公司惠存,湘西黄永玉丙寅岁末作”,“玉”字后钤有阳刻“黄永玉”印章。画的左边偏下位置有一阴刻闲章,经金豹辨认,应为“凤凰老乡”。画面诙谐幽默,禅宗野趣,喜气盈庭。大家连连称好,馆内能有此珍藏也实属难得。其实,黄永玉先生的这幅作品,我早有耳闻,只是不知竟在这里得见,也算有缘。
1988年岁末,望城县委宣传部接到市委宣传部通知,著名画家黄永玉将到铜官镇采风,要县委宣传部做好接待。那时候,交通十分不便,从县城搭车到靖港,再过湘江轮渡到铜官。“隔河犹如隔千里”,去一趟铜官还真不容易。根据通知,黄永玉来时正值周六,当时还没实行双休日,周六去铜官,必然要周日才能返回。派谁去接待呢?问了几个干部都说周日有事,县委宣传部犯难了。其实,有事是假,不想去才是真,那时大家对黄永玉不熟悉,不像现在家喻户晓,要有机会见肯定争着去。时任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的朱红军灵机一动,县报社不是新来了一个小伙子,叫虢筱非么?听说他也喜欢写写画画,就派他去吧。虢筱非初来乍到,没有推辞的理由,便陪同黄老从县城汽车站乘车去铜官。据虢筱非回忆,当年,黄老60多岁,但一点也看不出同龄人的痕迹,精神抖擞,很健谈,是一个快乐的老头儿。车沿着湘江河堤走,虽然江岸风景秀美,但路况极差,坑坑洼洼,颠颠簸簸,一步三摇,摇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摇到靖港。下车,过渡,步行,又是一个多小时,到铜官陶瓷公司时已过了中午。
80年代的铜官陶瓷公司很红火,省属国有企业,公司生产的许多产品被当作国礼送给了外国领导人。陶瓷公司安排了陶瓷研究所技术员雍起林陪同,黄老走访了几个分厂,已是下午五点多钟。冬季,天黑得早,五点不到太阳就准备开溜,稍不留神,便一头没入江底,把湘江浸染成一片橘红,橘子红反衬着天空,天空也呈现出几朵火烧云,甚为耀眼。摆渡的人早已下班,渡船斜依着江岸,任凭浪花将其推撞摇曳。看来只能住在铜官了,住哪呢?虢筱非暗自思量,镇上没酒店,连招待所都没有,只能按本地风俗到私人家借住了。虢筱非怯怯地向雍起林开口,没想到雍起林爽快地答应了。
雍起林家住在湘江边,开窗即坐拥一房江景,房子不大,红砖绿瓦,整洁而有品位。冬季的夜很漫长,吃过晚饭还不到七点,似乎睡觉太早,但小镇上没有一点文娱活动,做什么呢?尽扯闲谈好像也没有那么多素材。寂寞之时,还是黄老先开了口:“你们有纸笔么?我给大家画幅画,写几个字吧!”黄老的提议立马得到大家的赞许,也一下子打破了闲坐无言的尴尬。雍起林在研究所做图案设计,纸笔颜料自然是有。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在房子正中摆上两张高凳,卸了一张门板,找了几张报纸垫上,再铺上宣纸,便俨然一画案了。雍起林倒墨、挤颜料,虢筱非压住纸以防江风吹乱。黄老站在窗前,沉思片刻,又回到画案前,凝视宣纸良久,猛然提笔,唰唰唰,寥寥几笔,笔走龙蛇,龙飞凤舞,一个和尚便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围观者啧啧称赞,都说这和尚画活了。黄老笑答,这不是和尚,是佛。黄老再次洗笔、调颜料、蘸墨,细心勾擦,收拾每一个局部,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细微处显精神。黄老画画一丝不苟,每画完一处,都会退后几步仔细观察,再进而勾勒、皴擦、点染,直到满意为止。画完后,黄老蘸浓墨,题跋落款钤印。兴之所至,黄老又写了几幅字,可惜后来都不见了,写的什么也无人记得。只有雍起林还依稀记得其中一幅,写的是杜甫《绝句》中的“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据虢筱非回忆,当时围观的人并没有拿走作品,应该是保管不善被毁坏了。《皆大欢喜图》因题有“铜官陶瓷公司惠存”,由公司保管,早几年方从仓库中找出来,成为现存的珍品,见证着那一段往事。

我遗憾没能成为当时的围观者,但却津津乐道于这一段往事,不是因为这幅《皆大欢喜图》已价值百万,而是源于在那个纯真的年代有纯真的画家、纯真的围观者,真正的皆大欢喜。今天,张瑞田、李金豹在区档案馆欣然题字,又巧遇《皆大欢喜图》,应时、应景、应人,当真是一场皆大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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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12/13 12: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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