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清华大学 作者:张敢
从艺术作品中的瘟疫,由瘟疫诞生的新主题,被瘟疫中断的艺术三个层面展开,从艺术欣赏的视角品读“疾病与瘟疫”对西方美术的影响。
一、艺术作品中的瘟疫
瘟疫与疾病贯穿着人类文明发展的过程,经历过灾难的人往往会以文学艺术的形式记录或表现灾难及其带给人们的思考。例如战争主题的艺术作品,有些是当时的赞助人希望通过作品来彰显自己的军功或业绩,有些是艺术家希望通过表现战争题材来控诉战争的暴行。然而在绘画中表现瘟疫和疾病的作品并不是很多。由于瘟疫给大家带来的记忆惨痛,得病的状态也丝毫没有美感可言,所以艺术家很少把生病的场景直接地表现在作品中。但是从疾病和瘟疫引发的对人生的重新思考,例如生死轮回、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瘟疫本身对人类社会的影响等,都在艺术中发挥着持久的影响。在西方绘画中,保留有一些与瘟疫或疾病相关的作品,偶尔会有艺术家在作品中直接表现瘟疫带给人的视觉冲击。这些作品反映了瘟疫和疾病带给人类的灾难与浩劫,以及其中凸显的人性的光辉。
瘟疫一直伴随着人类的历史,西方历史记载中最严重的是1348年的黑死病。美国作家约瑟夫·P·伯恩曾在《黑死病》中写到:“无论西方基督教还是伊斯兰世界都无法用视觉图像表现黑死病这样的灾难。”虽然很少有艺术作品表达,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些图像。这些绘画对之后黑死病的研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幸存者埋葬死者的场景,现存唯一的第一次黑死病爆发期间的作品。
牧师们帮忙救治和埋葬死者的场景,1348年佛罗伦萨瘟疫爆发期的铜版画。
救治黑死病的医生,戴着鸟嘴型面具作为防护措施。
幸存者埋葬死者的场景,现存唯一的第一次黑死病爆发期间的作品。
牧师们帮忙救治和埋葬死者的场景,1348年佛罗伦萨瘟疫爆发期的铜版画。
救治黑死病的医生,戴着鸟嘴型面具作为防护措施。
法国寇马安特林登博物馆的《伊森海姆祭坛画》,表现的是麦角中毒的疫情下,修道院对疾病的救治工作。作品通过基督教复活的主题安慰信众,一定能够战胜疾病。
伊森海姆祭坛画 马蒂亚斯?格吕内瓦尔德
《伊森海姆祭坛画》(展开),中央圣坛1490年由尼古劳斯?哈格瑙雕刻,德国伊森海姆圣安东尼大教堂医院礼拜堂,约1510年~1515年。圣坛,彩绘镀金椴木,298.4厘米×250.1厘米×92.7厘米(中央),74.9厘米×340.4厘米(下部小画板),侧翼木板油画,250.1厘米×92.7厘米。
圣安东尼是皮肤病患者的守护神(伊森海姆是科尔马以南15英里处的一个村庄)。
在艺术中,猪通常伴随着圣安东尼,指的是使用猪肉脂肪治疗皮肤感染。但也导致圣安东尼成为养猪户的守护神,完全与他治病无关的还有,编筐人、制笔人和掘墓人的保护神(他第一次住作为一个隐士,一种宗教的隐士,在一个空的坟墓)。
在伊森海姆医院,圣安东尼修道院的修道士致力于照顾生病和垂死的农民,他们中的许多人深受麦角病的折磨。麦角病是由食用感染了真菌的黑麦谷物引起的疾病。麦角中毒(Ergotism),俗称圣安东尼之火(St。 Anthony‘s fire),会引起幻觉、皮肤感染并攻击中枢神经系统,最终导致死亡。
在西方美术史上还有一些代表性的反映瘟疫和疾病的杰出作品。
《亚实突的瘟疫》
17世纪,法国著名古典主义代表画家尼古拉·普桑的作品,根据撒母耳记中的描述,表现了孩子趴在因瘟疫死去的母亲尸体上痛哭的情景,表现了人们希望免除瘟疫的愿想。
《拿破仑视察雅法的鼠疫病人》
19世纪,浪漫主义的先驱、法国著名画家安托万-让·格罗的作品,描绘了拿破仑视察看顾亚美尼亚圣尼古拉修道院内感染鼠疫的士兵,表现了拿破仑作为一个领袖爱兵如子的英雄形象以及鼠疫病人救治的真实场面。
19世纪末20世纪初,挪威表现主义画家爱德华·蒙克的几幅作品用冷色调烘托了悲伤压抑的情绪,将罹患疾病的气氛表现得淋漓尽致。
《科学与仁爱》
1897年,毕加索的作品,描绘了他的父亲作为医生给生病的吉普赛流浪女孩诊治的场景。这样主题的作品在19世纪末非常流行,和这个时代医疗科技的发展密切相关,表达了虽然疾病痛苦,但科技给人类带来了希望的主题。
The Plague
马克思·克林格的版画描绘了象征死亡的乌鸦突然出现,安慰病人的修女非常震惊,整个环境充斥着不详的气氛。
瘟疫带给人类心理的冲击通过绘画的形式得到了最好的体现。艺术是对人类历史的记录,不光是审美的表现,也是人类思想、文明的重要载体。
由瘟疫诞生的新主题
由于瘟疫,西方绘画史上诞生了一些新的主题。例如黑死病之后出现了“死神的胜利”和“死神的舞蹈”的题材。这两个主题都在提醒我们,人无法避免死亡:前者较为积极,劝导人们既然如此,今生应努力奋斗,争取获得好的结果;后者更为悲观,强调无论生前是国王还是修士或其他各行各业的人,最终都难逃一死。这些跟死神相关的思想在14世纪非常流行,与当时医学、科技的不发达非常有关,人们面对疾病和瘟疫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大家的绝望和无奈可以理解。今天经过人类不懈的努力和探索,战胜疫情有了新的希望。
《三个活人遇见三个死人》
“死神的胜利”自14世纪开始在欧洲流行。上图选自死于瘟疫的、卢森堡的诺曼底公爵波恩所著书籍《圣诗集和时祷书》。画中的死人对活人说:“我们曾经像你们一样,现在的我们就是将来的你们”,这个主题在中世纪晚期更加流行。
“死神的胜利”系列题材在意大利、比利时、法国和德国都有表现。意大利作品 The Triumph of Death with The Dance of Death 非常典型。画面上方是一个戴着王冠的死神形象以及世间各阶层的人们面对死亡的无能为力,表明没有人能够战胜死神;画面下方体现了“死神的舞蹈”,表达死神陪伴了人们的一生,无法逃避。
死神的形象在中世纪逐渐固定:一具骷髅拿着镰刀和代表时间的沙漏,有的还会长有一副类似蝙蝠的翅膀。
《世界的七个时代:死神的形象》是米夏尔·沃尔格穆特为哈特曼·谢德尔的《编年书》所作的木刻插图,图中表现了腐败程度不同的尸体在舞蹈,图像下原有一段文字:“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好……”提醒人们,死亡终将战胜肉体。
巴勒莫阿巴特利斯宫湿壁画,约1446年 那不勒斯阿拉贡国王委托
死神骑着一匹瘦骨如牛的马从弓上射出箭来。死亡的目标是所有社会阶层的人物,杀死他们。马占据了整个场景的中心,它的肋骨清晰可见,瘦骨嶙峋的头部露出牙齿和舌头。死神刚射出一支箭,射中了右下角的一个年轻人;死神也会在马鞍边佩带一把镰刀,这是它的典型特征。
波纳米科·迪·马提诺或波纳米科·布法尔马科有一幅著名作品《死神的胜利》。
画面分左右两部分:左侧是年轻人骑马去郊游,遇到一位隐士,老者给大家展示了分别陈有国王、教士、贵族尸体的三具棺材,尸体肿胀腐烂,年轻人们捂着口鼻;右侧是年轻人在花园里弹琴、演奏、舞蹈的场景。表现了当时面对死亡的无能为力,人们及时行乐的态度,而天空中的天使和恶魔在争夺人的灵魂,这警示大家,生命短暂,我们应该积极生活。
《华丽日课经》的一部分是由让·科隆布完成,画面中全副武装士兵被三个骷髅打得落花流水,也代表了死亡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