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多苓 偷窥
何多苓天生就是一位画家。1948年生于成都,1977年29岁的何多苓考入四川美院,在那届个个拜过名师、人人身手不凡的同学中,何多苓出色的技法深得同学崇拜。有人说他甚至画得比老师还好。1981年何多苓在《世界美术》杂志邂逅美国20世纪著名乡土写实主义画家安德鲁·怀斯的名作《克里斯蒂娜的世界》,感伤怀旧的气氛正好跟他下乡时的观察和体验合拍。于是他找到了自己的艺术之路。1982年他画的《春风已经苏醒》只有一片草地,一条狗、一头牛和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充满抒情诗意和神秘主义。
《春风已经苏醒》登上《美术》杂志封面后,被归纳为“伤痕美术”的代表,一个时代解冻的象征,它让何多苓红遍全国。虽然“伤痕美术”的烙印一打就是三十年,但与罗中立等画家相比,何多苓的画更多的是个人内心体验。除了《春风已经苏醒》,80年代何多苓还画出《青春》、《小翟》、《乌鸦是美丽的》等经典之作。何多苓1984年画的《青春》,已是那个时代最动人的形象之一:莽莽山坡上,穿发黄军装的少女坐在岩石之上,悲壮又忧伤。因其经典而被人铭记。那时,他受斯蒂文思、狄兰·托马思、普拉斯、杰弗逊等诗人影响,诗意已渗透进骨子里。尤其是美国诗人杰弗逊深入到自然的天人合一感觉给他影响很大,他的画也带着自然主义、神秘主义的调调。
“80年代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虽然我现在不那样画了。”何多苓甚至认为他的画能成为阶段的只有两个阶段,一个是八十年代,另一个就是2000年到现在。
诗人欧阳江河是何多苓的老朋友,他说:“现在全世界数十万个在世艺术家中,真正称得上怀有一身技艺的画家已是屈指可数,我能数得出来的不超过二十人。活在这二十人当中,何多苓身怀幽灵般的绝技,像一个传说中的大师那样作画,愉快而镇定……”和何多苓绘画气质近似的毛焰评价道:“何多苓的作品始终具有一种令人崇敬的独立意识,充满独特、细腻的孤离感。他从不为别的东西所左右,一切归于自然而然。”诗人王寅也称何多苓是为数不多的几位称得上纯粹的艺术家,“几乎是以遗世独立的方式忠于他自己的艺术创作原则和道德操守,最大限度地保存了自我的天性。在何多苓身上看不到夸张的姿势和宣言,有的只是沉静和优雅……”
何多苓画画从不请助手,他一直保持思维上的彻底独立,始终把绘画置于极其独立且非常自我、非常私密的状态。“我觉得某种程度上我还是隐士。这个地方也算个隐居。”何多苓现在隐居在成都自己亲手设计的园林内,面朝花园,对景写生,很像一辈子呆在家乡的美国隐士怀斯。
他将中国水墨画方法和油画结合起来,写生花园里的风景。“因为花鸟是中国水墨一个很重要的领域,我也很喜欢历代的花鸟作品。用类似中国花鸟画的构图和它对自然界的视点,试图进入从宋代以来的花鸟画家面对实物写生那种境界,而不是像印象派莫奈他们面对花园写生的境界。”何多苓曾在文中写道:“印象主义是带着香槟酒和大块的肥肉,乘着火车到自然中去的。他们是鲁莽的不速之客,而不是园丁;他们的践踏使乐园渐渐荒芜了。”
何多苓对中国古代文人生活方式感兴趣,他的自然观也是中国文人的自然观。他的写生没有人,只有景。他把花当作自然的肖像加以观照。“处理成一种中国文人画的内心世界的体现。我极力想进入他们那种心境。面对自然,平静、淡定,有深入探讨的兴趣。”
何多苓相比一位画家,更像一个隐士,或者一个古典的文人。正如他自己所言:“我比较喜欢陶渊明、王维、徐渭等有点隐逸成份的古典文人。”也许正是这种逸气,他的油画充满了一种弥漫的神秘气息和野逸。
“我画画功利性是比较差的,始终是出于内心的冲动、内心的需求去画。好的画境界最高的应该是心口合一、知行合一,最后手和心完全合一。这点我在中国水墨画家里看到很多,八大他们都达到这个境界了。我自己正在努力想达到这个境界。” —何多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