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家英 丽装
何家英的少数民族题材创作
在当代,少数民族题材在中国工笔人物画的创作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从绘画发展史来看,少数民族的历史与文化一向是中国画创作的重要素材,也激发了不同时代艺术家的创作灵感。
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就有描绘少数民族风貌的《职贡图》被绘制,据史籍记载,梁元帝萧绎(508-554)就亲自绘制过这个题材。
这个题材的影响十分广泛,在之后几乎历朝历代皆有绘制。
传为唐代著名人物画家阎立本(约601-673)所作《步辇图》,描绘了来自吐番的藏族使者禄东赞(?
-667),反映了我国盛唐时期汉藏之间的文化交流与往来。
元明清时期以少数民族入画亦为常见。
进入现代以来,少数民族题材更是以其鲜明的民族特色,受到画家的喜爱。
少数民族的生活、习俗、文化,皆成为画家笔下反复描绘的对象。
以人物画知名的画家黄胄(1925-1997),就曾不止一次地将新疆少女曼妙的舞姿用画笔纪录下来。
吴作人(1908-1997)、陈丹青(1953-),亦皆以他们描绘藏民生活的画作被载入画史。
何家英作为探索中国当代工笔人物画创作的重要画家,继承并创新了这一源自古代的人物画传统。
他笔下的少数民族少女,端庄静谧,带有强烈的现代气息又不失民族特色,体现了少数民族题材绘画在今日所取得的新高度。
创作于2004年的这幅《丽装》,就是这样一幅延续了表现少数民族题材传统的绘画。
此作绘于何家英艺术的成熟期,充分展现了何家英在现代中国人物画创作方面所达到的成就。
画面描绘了两位站立的少数民族少女,衣饰鲜艳,容貌明丽。
一位着白色上衣,一位着红色上衣;
一位全侧面向观者,一位半侧,双手交握。
两位少女服饰极具民族特色,头戴发冠,包着发巾,耳朵、脖颈皆佩戴珠饰,下身皆着长裙,裙面装饰有复杂的花纹。
两位少女皆望向画外,似凝视远处或等待与来人对谈。
为了集中突出人物形象的精神面貌,画家将背景作了简化处理,仅在局部以极为浅淡的墨色略加晕染。
画家选取的虽然是日常生活中常见之景,然而经过高妙艺术技巧的提炼与概括,使得画面产生了高于现实生活的艺术之美。
画中的两位少女安静平和,极富民族特色,亦散发着活泼灵动的时代气息。
这样美好的少数民族少女形象在何家英的绘画中不止一次出现。
在何家英绘于20世纪90年代的工笔人物画《绣女》一作中,亦描绘了这样一位美丽纯净的少数民族少女。
与《丽装》一作类似,背景同样作单纯化处理,画面中仅绘有一位独坐的少女。
这位少女左手持刺绣用的绷子,右手拈针,似乎做女红做的累了,故而仰头稍作休息,手中的活计却未停止,依然停留在上个动作上。
画家描绘了这位少女的侧面,少女眼神略向下方,似陷入了沉思。
通幅色调沉稳、宁静,少女服饰上大面积的黑更加映衬出其肌肤娇嫩的质感,手中白色的丝绢象征着少女心灵的纯真与不谙世事,在色彩上又与衣服的黑形成对比与张力。
少女少数民族服饰与头饰上的色彩起到了活泼画面的作用,然而色相清淡又不显突跳,仿佛亦沉浸于画面所极力营造的静谧之境。
通幅的氛围令观者大气不敢多出一口,生怕惊扰了少女的冥思。
对比这两幅表现少数民族少女的作品,虽一工一写,一粗放一精细,然少女形象的塑造上是相似的,都延续了何家英所一贯表现的温婉与清纯的女性形象,既具有清秀自然的民族特质,又具有乐观向上精神的当今女性的时代气息。
对此,何家英有言:
“我画的人物都蕴含着命运的主题,我认为这是永恒的。
对今天女性自身生存状态、生命价值的思考和表现是画家的责任。”
在《丽装》一作的具体表现上,何家英采用了工写结合的描绘手法。
人物轮廓以大笔挥写而就,线条潇洒大气然法度谨严。
衣纹以长直线写出,更显得两位少女长身玉立。
红衣少女的服饰以大面积的色块罩染,与头饰的精细产生对比与张力,可谓收放自如,更显画家艺术功力之深厚。
人物面部与头饰是画家着力刻画的部位,脸部勾勒与发饰一丝不苟,朱红色点染的樱唇更显得少女肌肤胜雪。
少女佩戴的珠一颗颗细细点出,起到了提亮画面的作用。
从这幅《丽装》来看,何家英除了在工笔人物画方面成就斐然外,凭写意人物亦足以跻身大师之列。
更值得一提的是,由题款“岁在甲申正值四川省书画院成立二十周年纪此志贺”可知,此为何家英为庆贺2004年四川省书画院成立二十年周年特意绘制的作品。
四川省书画院聚集了一批当地知名书画家,在当地的文化圈子内极具影响力。
此画除了其固有的艺术价值外,还见证了一段书画家惺惺相惜,共襄盛举的艺坛故事,因而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